大学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又站在大门前。
“啊!这不是佐久间先生吗?您忘了什么东西了?”
“是的!我忘了一件重大的事情,我要再见信长殿下一面。”
“请!请您直接进去。”
大学突然感觉到,到现在还未关上大门,也未免太粗心了吧!他这么想着,就在绑好马进了大玄关时,发现森三左卫门正坐在那边等着。
“大学先生,您果真是忘了东西!”
“咦?你为什么这么说?”
“殿下说大学忘了件重要的东西就回去了,等会儿一定会回来,来时就直接带进来,殿下正在房间里等着您呢!”
大学一听,背脊都寒了,还好,还好回来了呀!
原来,信长特意送我出门的用意即在此啊!他肚量之大,勘十郎信行简直就不能比!他想着,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请牢记
当森三左卫门带他再度回到房间时,信长笑出了声。
“想起来了吧?大学,来吧!过来再重新喝一杯吧!”
“不好意思。我大学看到天上的月亮,终于领悟出自己的卑微。”
“好了,好了。你忘了件重大的事就说要回去了,我之所以送你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想起来。不过,这样也还好啊!”
“我很惶恐,想请信长殿下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是要我原谅勘十郎信行吧!”
“正是如此。”
“勘十郎这家伙,不但不给我意见,还受到权六、林兄弟及佐佐藏人等人的煽动,企图和我一战,对吧?”
“您的眼光,我真是佩服,佩服!”
“哈……这种小事,只是写在你脸上的文字,被我和此地的这个学者所读出来而已。大学!你就当做在脸上也可写字就好了。”
“是!是!”
现在那曾是问题的三美人已经不在了,轻薄的老人根阿弥一斋神机妙算似的坐在桌边。除此之外还有刚刚先进来的森三左卫门,其他的仆人都已离去。
“说来听吧,大学。勘十郎的生命我自有打算。你安心好了!他们何时要在何地举兵?”
信长这么问着,根阿弥又正经八百地拿起笔来,好似要把大学所说的话都写下来。
大学再次觉得他一身都是冷汗。
“时间是八月二十日前后,到时看情况而定。”
“喔,八月二十日前后……那不正是收割稻子的时候吗?”
“是的,正是。”
“这么看来,这不是勘十郎的主意,应该是权六的主意吧!然而林美作这家伙也一定又加了什么主意吧?”
“是……正是如此。”
“哈——听到这里,几乎就可以想象到对方的陷阱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了。怎么,他们想来偷割我筱木三乡的良田,然后引我生气而出城。等我出城之后,再由埋伏部队进攻掠城,叫我没城可回而讨伐我。他们是这么打算的吧!”
大学这是第三次感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所濡湿了。
但是信长却很开朗地笑着。
“大学,我从孩提时代就以绳子代替腰带,在这领地内到处乱跑,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吗?”
“嗯!难不成您从那时……就……”
“哈——这事我早就了然于心了。不!比我想象中还迟了好久呀。勘十郎,要是让他走在田间,他准会迷路,无论是佐渡、美作或是权六,他们怎能和我这用脚去实测过这土地的人相比呢!我闭着眼睛都知道小河的宽度、田的深度。再加上一条绳带,什么样的城墙我都能越过。对于我这样的人,叫我出去,然后要取我的城池和生命。这种企图还真亏你们想得出来,真是好笑!
“好!大学,你向前来!”
这时的大学已完完全全地被制得心服口服,无话可答。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信长的真面目。
他自己也曾相信那信长就是个笨蛋。然而事实上,信长思虑之周全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企及的,而且现在他也明白信长经过许多的锻炼都是为了他的将来而努力。
曾被人非难的野游,在干涸的河川上滚了一身泥,半疯狂的远程乘骑,这些都是曾令大家皱着眉头抱怨的事,然而那些事情是造成现在他比家中的任何一位家臣都更了解领内情况的原因啊!每次看到他就一定会看到他身上的带子,原来是为了应付危急之时所做的准备!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而这样的一个人,在已逝殿下的葬礼上把香投向牌位,是他以愤怒来代替他的吊祭。而明白这点的,在家中所有的重臣里也只有大学一个人而已。
(还好!我要是那样就回去的话,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舌头打战,连呼吸都显得急促的大学,向前挪去。
“学者先生,地图。”
信长对根阿弥点了点头,而可笑的是,这与白天在末森城所看到的是同一张地图,现在却展开在大学的面前。
“大学呀!既然现在知道地点是筱木三乡,那么对他们的手段也大概都能想象得到。他们呀!想把我信长引诱到于多井川的对岸去,然后大概会有四五百人从这条路上来偷割三乡的稻谷,好不容易长成的稻谷也没有必要让他们给糟蹋掉!这样吧,在他们出兵的前两天,在此筑一道墙。”
信长又回头对着根阿弥叫道:
“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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