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114.第一百零六章(1/2)

三脚的金兽香炉，飘出袅袅轻烟，像一根颤动着的心弦。漪岚殿里的良宵美景在夜漏里化为一片虚静，一切都酷似纸扎的风景。

梁真陪澄琉用了早膳——今日休沐。

他看起来还没睡醒，答话迟钝又敷衍木讷——然而他从昨晚开始说话就很不耐烦，澄琉不喜欢他这种样子，仿佛两人中间有怎样补不可说破的矛盾似的，而这时候男人总是不该这样遮掩含糊。

“陛下，你仿佛不愿意跟我说话。”澄琉笑着，好似在开玩笑或是撒娇——尽管她怀疑，但她得有尊严地怀疑。

“你想多了。”

澄琉当然知道他会这样说，可女人嘛，总是忍不住要问一句的。

她转了话锋:“你最近忙什么呢？好些天没来看我。”

“还不是魏国人，”梁真心烦意乱地放下筷子:“一群混账东西！真是狡猾极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简直没有一点廉耻心！”

“别为这些小事烦心了，”澄琉拉他的手:“朝中那么多大臣，他们都会为你分忧的。”

梁真喝了口汤，显然没听进去什么。

留下一桌沉默与尴尬。

“陛下，”澄琉斟酌片刻，问:“细作那件事查清楚了吗？”

梁真没有答话。

“陛下，我……我想见见生夏。”

梁真猛地瞪了她一眼，十分不悦地从喉咙深处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那些臣子都在想办法把你一块关进去，你还得寸进尺！”

“我……”澄琉急道:“陛下，我的意思是，生夏那丫头吃软不吃硬，如若她真是细作，我或许可以套点话出来。”

梁真用手帕擦了擦嘴，狠狠地把丝绢扔到桌上便起身要走。

“陛下——”澄琉从胡床上下来留他。

“你疯了吗!”梁真听见她下床，立马转身把她抱起来，怒道:“太医让你静养，不要走动！你急什么！一个奴才比孩子还重要吗!”

澄琉被他吼怕了，她缩进被窝里，但手还是攥着梁真:“她不重要，孩子也不重要，我担心你！如果她死不承认，那留在齐国的同党如何能被揪出来我不想看到你生气，不想看到你为这些事忙！”

梁真审视着她，良久才叹了口气:“先等你胎象稳下来再说。”

这当然是一句代表着缓兵之计的话，于是澄琉锲而不舍地请示，终于在他不耐烦的时候得到了应允。

……

心情好的时候，最糟糕的东西也会是讨人喜欢的，澄琉脚步轻快，那碍手碍脚的幂篱无意地在脚步里幻成了细碎的轻浪，于是轻浪里的身姿就有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优美。

澄琉走到大理寺内，忽然从旁拦出一位官员，他躬着身笑呵呵地招呼:“殿下，殿下——嗳，这么些年，可算又见到了。”

斜眼看过去，却见是一胖嘟嘟的壮年男子，穿着紫色的官服，打扮得油头粉面，像齐国人口中的魏国人。

澄琉不认识这个人，她颔首笑了笑。

“殿下不认识下官了吧？”男子不以为忤:“殿下贵人多忘事，不过下官低贱，全是仰仗这殿下恩典才有今日啊。”

再仔细打量片刻，澄琉才恍然觉得此人眼熟，她沉吟片刻，笑道:“包子！”

“嗳——是是是，难得殿下您还记得下官呐——”包子笑得合不拢嘴。

“你与从前很不一样了。”澄琉笑。

包子明白地笑笑:“不变怎么行？”他伸手引澄琉进门去:“殿下是来看生夏姑娘的吧？下官都安排好了，只是下官该死，本来该备好酒菜请生夏姑娘出来与殿下说话的，”他凑近了挤眉弄眼:“就是那些老不死的大臣，说三道四的，不好办呐！”

“我知道她现在处境特殊，也难为你多加照顾了。”

“不敢不敢，殿下对下官有大恩，这点举手之劳算什么”包子看到前头有人，忽然停了下来，笑嘻嘻地招呼:“唉哟，岑少府，您好您好……您忙完啦？”

“嗳。”岑于扬应了一声，眼睛看着澄琉。

澄琉瞥了他一眼，甩开二人自己进去了。

“殿下——”包子紧张地在二人中间看了两眼，一时竟不知该跟谁。

“你去忙吧。”岑于扬回头看了一眼澄琉然后使唤包子。

“诶，诶，好，您慢走诶。”包子拜了拜岑于扬，就赶紧跟上澄琉。

地牢七弯八拐，澄琉气哄哄地跟着包子走，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问:“原来你们大理寺还归岑少府管。”

“哈哈哈哈，”包子尴尬地笑几声:“哎呀，在朝为官，很多事情都要相互帮忙啊。”

澄琉没有接话，包子走到前面停下来:“前面这间儿就是了，下官在外头侯着，殿下放心，下官决不放任何人过来。”

“多谢。”

澄琉缓缓走到牢房前，她住过几天牢房，从外头就知道这间屋子不错——幸得还有包子在。

“殿下！”是生夏先看见她:“殿下你来看我了！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过得好不好？他们怎么肯放你来看我了？”

“我没事……我……我很好。”澄琉从栏杆缝隙拉住生夏的手:“我方才听说这里的少卿同我是旧识，他没有亏待你吧？”

“没有没有，我过得挺好，”生夏侧了侧身子:“你瞧，我吃得比在宫里还好。”

澄琉看过去，见食盒里全是大鱼大肉，还有香茶美酒，她不禁破涕为笑:“你过得可真是潇洒。”

“都是岑少府送来的。”生夏还不知道澄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