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定睛一看，既是昏迷不醒的柯泠涯，不知在何时已睁开了那双古井无波的死灰眼眸。
琉璃赶紧上前查看，轻轻扶起柯泠涯，拿了个绣枕垫在他背后，好让他舒适点。
柯泠涯看到琉璃时，略有诧异，还是艰难的开口，道了声谢。
琉璃浅笑，又退回离云卿身边。
离云卿的视线落向了百里懿，霎那又移开。嘲讽道：“人心难测啊！”
“听闻，那妖女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可不知真假？”百里懿突兀地开了口，他声音很低，深潭一样波澜不惊。
柯泠涯苦笑，摇了摇头，无奈道：“她已不是我认识的音容，我所爱的音容也不是她。她造了太多孽，今生无论如何也无法尝还这欠下的命债。”
离云卿云淡风轻道：“看来这其中有段很长的故事啊！”
“不妨跟我们说说。”百里懿面露三分浅笑，一副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恶意的模样。
柯泠涯稍有犹豫，只得把目光移向他唯一认识的琉璃。
只见琉璃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
柯泠涯这才，娓娓道来，“她自湖中走来，忘了自己是谁，音容这名字还是我为她取的。我们两情相悦，不久便订下了婚约……”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那日家父在祠堂中偶然看见九天神女的画像，既是长得和音容一模一样，于是家父便心生邪念，利用音容来谋财害命。”
“那妖……不……”离云卿改口，依旧淡然，“音容若没有这个心，荆州也就不会有九天神女的出现。”
作恶者若无心，那天下便没有恶。
正是因为作恶者有心，这天下才有那么多作恶多端的事。
“音容本性善良，不知世道，不过是被家父给迷惑了。是我……害了她，若她未曾结识我，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般贪得无厌。”柯泠涯忽然激动了起来，紧紧的握着拳，“……这些债，我会和她一起背负，那怕会遗臭万年，那怕会被她赶尽杀绝。”
离云卿看着柯泠涯一点一点握紧拳头，竭力抵制着在崩溃边缘的神智，她只能半垂下眼帘，不去瞧他咬着牙将所有悲痛和绝望吞下的表情。
“柯公子倒是深情。”百里懿忽然感慨一声。
视线一转落在了离云卿的身上，瞧见她无意识的低垂眼帘，心里有种说不出地感觉。
烛光在地上落下了，斑斑驳驳的灰影，室中四人各暗怀心事。
柯泠涯猛地坐起身子，恳求道：“两位公子，请助我一臂之力，祭典那日便是最好的机会，只有那日才能够接近音容……”
那天是最后的机会，他必须去，必须去拯救音容。
奈何如今这幅摸样，就是连动一下，都痛苦万分。他又拿什么来去救？
闻此一言，百里懿却是面露一丝讥讽，“九天神女是何人又是有什么苦衷，与我们何干？我们不过是路过的商旅。爱莫能助！”
老和尚缓缓念了一句：“尘归尘土归土，一切佛祖自会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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