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欢2.孝道(2/2)

的两个院子都比戏文里的皇宫还强些，侄儿两口子那院子里听说用的还是这侄儿媳妇的私房，那般豪富，给她送来的衣裳首饰却是一般，显见的是出身高，瞧不上她这样穷酸的姑妈了。钱史氏越想越不是滋味，自然对着闻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史二太太则比钱史氏还过了些。她自觉家里的两个儿子比起史世杰也不差什么，并不信真有仙女样的人物会被皇帝许配给史世杰，心里早就暗自嘀咕这闻家闺女怕不是有个什么不好。

可惜她一双精明厉害的三角眼翻了半天，也只能捡出新妇生的不是柳叶眉，瞧着不够乖顺，唇生的不是樱桃口这样的毛病来。

只是史二太太再鸡蛋里挑骨头，私心里也觉得这闺女一双眉不浓不淡，凤眼黑白分明，口角更是天生一分笑意，叫人瞧着便觉可亲。若非那头上精致的凤钗玉簪晃得人着实眼晕，她这个做婶娘的都要忍不住疼她几分。

几人的眼神连个遮掩都没有，直眉楞眼的打量人，可说是半分尊重也无，闻玉面上的笑意自然就淡了，眼中也带上了一丝疏离，只她随父祖练了多年的养气功夫，别说史二太太等人，就是近在咫尺的史世杰也不曾察觉，依旧热热闹闹的同赵夫人两个一句句搭着话，说些路上的琐事。

赵夫人最是个贤妻良母，见人都见过了，不免更为心疼丈夫连日来的奔波，便语带恳请的向史栋递话，道是老太爷坐了这一路的车，怕是疲乏的狠了，不如到院子里歇息，之后再共享天伦之乐也不迟。

史栋闻言忙去看上首的史老太爷，史老太爷却只冷着脸瞧史二老爷。还是史二老爷笑嘻嘻道了乏，史老太爷才点了头，耷拉着眼皮由史栋史世杰父子并史二老爷夫妇陪着回去歇息，理都没理赵夫人与两位姑太太的殷切叮咛，闻玉这个孙媳妇更是连个眼神都没得着。

闻玉心中颇为诧异，只觉史老太爷颇有点孤拐，可见诸人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也只能借着低头轻咳的便利掩了面，不叫人瞧见她脸上的神色，而后继续得体温婉的陪坐下首。

等史老太爷歇下，史栋父子自然各自回屋歇息，只派了个丫头过来赵夫人处传话。至于赵夫人闻玉婆媳，两位姑太太谈意正浓，她们也只得陪着。

大姑太太白史氏最为感慨，拿着帕子频频抹泪。当年她出嫁时，史家在乡间连普通人家也不如，娘没了，兄弟又都没长成，连份像样的嫁妆也凑不出来，能嫁个走街串巷的郎中都喜得她夜里睡不着。这些年来成日里不是惧怕家中没了银米，就是怕匪兵来了受了糟践丢了命，哪里能想到她亲大哥，那样老实木讷的一个人，竟然能跟着皇帝打了天下，还封了侯爷呢？

如今天下太平，大哥带着嫂子侄儿衣锦还乡，住进了她以往只能远远绕着走的大宅子，他们一家子的好日子总算是到了。

想起大哥一家的显贵，白史氏的腰板不由更直了些，捏着帕子的手指也软了几分，不再像刚下车时那般僵直。有了底气，她一直叫这屋子里随处可见的富贵繁华晕眩着落不到实处的目光也终于凝到了实处，打量起了周围一圈恭敬行礼的丫头婆子。

不说瞧着跟财主家老太太似的嬷嬷们，就丫头们身上一水儿的青草绿袄子配同色裙子，瞧着料子都比乡下的小富之家还要好些。

瞧的越仔细，白史氏心中就越感激多年未见的大嫂。若不是大嫂前儿紧赶着派家人送了些体面衣裳首饰来，她这个做姑太太的岂不是就让这些伺候下人比下去了，以后还如何在娘家抬头做人。

钱史氏年纪小些，出嫁时大哥史栋已经能让人给家里捎些钱财，嫁的人家自然也比姐姐白史氏殷实了不少，只是听白史氏说起当年，也不由抹了抹泪，倒抹得早起才上的妆花了一片，不得不在众人的劝说下红着脸用了些嫂子赵夫人从外头采买回来的上好香膏脂粉。

这一用，钱史氏便觉出了不同。她原本就嘴巧，几句话就捧得赵夫人又笑呵呵的取了两盒好香脂来与她拿去用。

可刚拿帕子包了香脂盒子，钱史氏又有些面皮发烫，疑心要叫这侯府的下人小瞧了去，忙拿眼去瞅这屋子内外的丫头婆子。这一瞅，她那常年随着丈夫去各家打点走动练就的一双利眼就当真看出了点不对味来。

明明是一样的衣裳，也都是一样鲜嫩的年纪，屋门处来回无声走动传话递东西的几个丫头却偏往人眼里撞。

要知道越是一样的衣裳，才越能显出巧心思。一屋子绿里头，就属那几个最俏最能让人瞧得见，不说辫子梳的巧，头绳样式好，连叉手行礼的模样都比旁人好看些。

钱家养不起小妾，钱史氏却也听过不少富家员外逃难还不忘买个把小妾通房的事儿，再看向大嫂赵夫人的眼神就带出了几分。这男人果然靠不住，便是如她大哥那样一心牵挂着妻儿，信里把大嫂陪他起早贪黑操持家务这些话翻来覆去嚼说多少年的人，一朝飞黄腾达了，还不是一样出了花花肠子。

再一看嫂子赵夫人还眉开眼笑的听着身边的嬷嬷和几个大丫头你一言我一语赞着大爷送来的脂粉等物，钱史氏心里一阵舒畅，面儿上却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惊得赵夫人和白史氏二人一怔，陪坐下首的闻玉也微微挑了下眉。